第八十六章 老道

　　陆剑弃拿出道骨瞬间，墨树生出感应，就见道骨悬浮而起，却是没有飞向墨树所在，而是飘去墨树相反的方向，以抛物线的轨迹落在了一只干枯手掌中。

　　“嗯？”

　　陆剑弃大惊，若不是道骨落入人手，他竟然还没发现那里居然还有人存在。就算现在，在陆剑弃的感应中也迟迟无法确定那是否有人。

　　这是一种玄而又玄的感受，明明在你的‘视野’中确实存在那样一个人，穿着破旧黑袍，灰白的乱发披散，枯瘦鸡皮老者模样。可在他的认知感应中，竟实在无法将这样一个人记忆下来，即使你强行那样做了，也会被奇异力量抹去。

　　老者老的不成样子，那一双眼眸有如恒星闪动，好似即便肉身枯朽，他的精神力量也蕴有毁天灭地的力量。

　　老者没有看陆剑弃一眼，神目始终盯着枯木道骨。

　　那是在多久以前，一棵神树上长出两枚相同的叶子，后来神树给了它们选择的权利，洞天虚空之门，让他们去追寻那飘渺无期的天道。叶子脱离了神树，零落成泥，孕育成树。当它们有了求道的资格时，却选择了两种截然的证道之路。后来……这个故事没有后来，因为天道太过缥缈，就算鸿蒙至尊也不敢说自己凌驾于天道之外，恐怕唯有那太上之仙才会堪破，可这些跟这个故事再无关系。

　　无数岁月后，一个落难少年将其中一棵神树的道骨带了回来，是机缘巧合，抑或是冥冥注定。而老道作为一切的见证者，除了在停格的岁月中苦守，还能做的只有凝望兴叹。

　　“还要再等多久？岁月才是天地最大的劫数。”

　　老者的身形几隐几现，虚实不定。他就像一道投影，等时间到了，他只能回归虚无，等待下一次蓄满力量出现。

　　“或许我也能做点什么？”老者终于把目光从道骨上移开，落在远处的墨树上，然后才是树下的陆剑弃。

　　在意识感应中，陆剑弃分明看不见老者，可‘视界’却总有模糊影子晃动不休。这是一种很矛盾的状态，稍有不慎就会引动道心破绽，走火入魔。

　　“它是一棵魔树，诞生于「太上」的影子中。无数的岁月里它都想摆脱掉太上的影响，可是，它失败了。”老者指着墨树自顾自话，似对陆剑弃讲着又一个古老的故事，“后来它扎根在暗黑世界，无数岁月里一次次埋葬大千寰宇，古老混沌宇宙，将天道引向毁灭的终结。”

　　老者说得太过玄奇，好像每次的宇宙破灭大劫都和眼前这株看起来平淡寻常的墨色大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光和影，神与魔，唯有太上的指引，让你来到这里，取得天道毁灭的契机。”说着，老者居然把话题扯到了陆剑弃身上，手指颤悠悠指着他的心口，似乎透过本体他看到了什么，神情时而敬畏欲跪，时而惊恐莫名。

　　墨树沙沙作响，似反应老者变化无常的情绪，树枝摇摆迷幻，湖泽也荡起微微波澜。

　　陆剑弃挑起剑眉，有些摸不到头脑。

　　“延续的终将毁灭，毁灭的终将新生，岁月才是天地间最大的劫数啊！”老者先是喃喃低语，最后越说越激动，竟是撇掉枯木道骨，双手张狂乱舞，吼叫不断，跪倒在地对着墨树大力叩拜。明明是湖泽水面却犹如铁水浇筑，老者磕在上面咚咚作响，宛若闷雷震天，没有两下就已是鲜血淋漓。

　　陆剑弃耳畔萦绕老者的哭号声，识海似鼓面被无数鼓槌擂动，没有坚持几个呼吸，陆剑弃心神失守，一口逆血喷了出来。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既然无法摆脱，无法毁灭，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啊！”

　　迷离间，陆剑弃似乎听到了魔树的哭号，发着自己听得见却听不懂的悲叹，说着自己弄不清却感受到的悲恸。

　　陆剑弃醒来，入目仍是一片暗黑虚无，不过没有了六识的压迫封闭，双目能见，双耳能闻。黑暗的气氛也不似之前那般纯粹，潮湿的地面似许久岁月下沉淀的枯枝败叶层层堆积，枯朽**的气味有些刺鼻。

　　“是梦吗？”

　　陆剑弃轻声呢喃，却没有在这件事上做过多的纠结。从他是陆剑弃的那刻开始，做梦也是他修行的一部分。

　　蜂王两记击杀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次不同荒野之战，虽然是三十几位天人巨头联手，但那也是为了相互提防牵制，况且他们是要生擒左夜而不是击杀，所以下手间多以封印术法为主，论起杀伤甚至都不如蜂王的巅峰一击。

　　就算陆剑弃法体双修，生生挨了两下之后也不是那么好过。

　　噗！

　　又是一口淤血呕出，陆剑弃只好服下斗十千提前为他准备的疗伤丹药，同时运转「至圣炼阴阳」，打开三千六百道拟阴阳涡旋吸纳万道灵气修复伤势。

　　“桀桀，虽然你道法厉害，但照你这么疗伤一百年都离不开这鬼地方。”

　　黑暗中传来一声怪笑，差点让陆剑弃走火入魔，还好他也算身经百战，一瞬之后稳定心境，以精纯法力导气归元。同时一心二用，散识念召唤剑鸦叶羽，附身背后笼盖本尊做出防御。

　　“呦，没看出来还是个好苗子，老道这么吓唬你都没有出岔子。”似乎之前是故意考验陆剑弃模样，说完这句后，老道就没有再出声，安静地等着他完成气走大周天。

　　待法力波动平息，陆剑弃眸光寒意乍现，剑鸦叶羽左翼腾然展开，四千多道剑刃如怒龙呼啸，打穿侧后方一面如墙的巨大根茎。木屑纷飞，剑劲荡起的风尘带着浓重的腐朽味道，陆剑弃眉头一皱，眼眸中的琥珀神焰腾腾燃烧。尽管体内伤势修复不到万一，可刚才突然出声的人给自己的感觉更是危险，容不得他不谨慎对待。

　　“哎哎，我说你这少年郎，老道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喊打喊杀的吗？”

　　声音再次传来，依旧玄虚无定，纵然陆剑弃天人境的识念也无法锁定。

　　“倒是老道我小觑了你，不禁没有被吓到，还能分心三用，难得难得，想不到炼息境界都没突破的小娃娃居然浑身是宝，可惜空有宝山而不知，浪费浪费……嘿，我说小娃娃，既然都被你发现了，还不赶快过来给老道请安。”那人说话声音苍老无比，说的话却是颠三倒四，本来陆剑弃并不打算过去，最起码在没有逃生把握的时候，他是不会过去的。

　　“怎么害怕老道我害你？虽然我没了肉身，可要想害你，一根手指头就够了。”老道似乎知晓陆剑弃的念头，还不等陆剑弃答话，就见本来被他祭炼的极品法剑--剑鸦叶羽突然被一股巨力生生拔了出去，像提线木偶般悬在虚空中诡异扭曲。而陆剑弃想要收回来时，却惊奇发现自己打在剑上的识念烙印竟然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抹除了。

　　“又是仿制「真凰轮」？垃圾材料，垃圾炼制手法……”老道絮絮叨叨，剑鸦叶羽就像他手中玩弄的泥巴，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千鸟哀鸣，想反抗却又无能为力。陆剑弃有心出手，竟又不知何时被人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就连气海、识海也失去了联系。

　　“算了，玩腻了。”最后剑鸦叶羽被捏成一枚拳头大的铁球从半空掉下来砸到了地上，对陆剑弃的定身咒也同时解开，“这回你能相信老道我了吧，趁老道心情尚好，麻溜过来给老道磕头请安。”

　　陆剑弃没有理会老道的癫狂，脚步有些踉跄地走到铁球砸下的坑中，拾起被老道玩坏了的剑鸦叶羽。

　　抱着铁球，陆剑弃还来不及哀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神中山国一丝诧异，最后不动声色地收掉铁球。朝着根茎的缺口方向望去，隐约间他好像看到了跳动的火光。猝不及防下，一股冰寒的气息从魂灵中迸发出来，气海的焚寂凶焰猛然暴涨乱舞，似碰到了天敌对手，咆哮不止，战欲成狂。

　　“怎么会同时突然出现两种截然的异状？”陆剑弃眉头皱起，本能地对那个方向有些抵触，可纵知是龙潭虎**，他也不得不闯一闯。

　　“嗯？倒也些胆子，你能过来就算你过了老道第二关，古往今来能过两关的百人不到，小娃娃你足以自豪了。”见陆剑弃从缺口过来，老道语气中也难得露出郑重认真，不过陆剑弃却没有他那么好心情，因为他终于明白是什么东西让他如坠冰窟，又引得焚寂震怒肆虐。

　　暗黑如幕，魔焰若水，一个背对着自己的佝偻身影头顶悬浮着一座宛如黑金打造的十二品莲台，似天道的暗面所化，有莲之清涟不妖，又有暗黑的深邃玄秘，凛凛浩荡，煌煌至威，纵然为了终结灭世，它之所现亦是代表天道的意志。

　　陆剑弃惊叹：“黑莲，竟是真正的灭世黑莲！”


　　(https://www.baishuzhai.cc/ibook/26/26053/1410314.html)


1秒记住百书斋：www.baishuzhai.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aishuzhai.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