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殇 三
“死和没死又有什么区别？”左夜一点也不好奇自己的生死。[燃^文^书库][www].[774][buy].[com]对他而言，哀莫大于心死，既然到了鬼界，索性就真把自己当只幽魂野鬼算了。
“嘿，你小子别装死，我们大人找你！”在耳边不断叫嚣的正是左夜初次降临骨疆时，那个号称要吃了自己的骷髅鬼老大。
左夜听而不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骷髅鬼老大上蹿下跳了半天，见他都无动于衷不由泄气，只好招来两个小弟。
“把他抬进去，大人要见他。”
暗沉重云之下，是不知几万世垒成的白骨世界。在这里，枯骨是山，枯骨是岭，是铺就成干涸的河床，是埋葬无数骷髅鬼的沉睡之所。近处一座直插云霄，高耸入云不知几许的以无量巨骷堆叠起的雄山大岳便是骨疆所有骷髅鬼的朝圣之地——白骨千骷山。
左夜被两只小骷髅鬼架在用枯骨做成的担架上，摇晃地抬进白骨千骷山腹地。千骷山虽被奉为圣地，但外表看来更像是用枯骨搭成的‘巢’，这种观感在进入山中更为直接。
狭长的地道九曲连环，重重叠叠。虽然没出现岔路，但如果是外人闯入，绝对会被这迷幻的隧道困住无法脱身。甚至堆叠成山体的枯骨会突然‘活’过来，然后七拼八凑成了只骷髅鬼。越往深处，整条隧道就像活了一样，构成地道的山壁晃动摇摆不定，骷髅鬼空洞的眼眶摇曳着鬼火，驱散了一丝幽暗，却让地道显得愈发阴森诡异。耳边不断传来骷髅鬼或凄厉或兴奋的怪叫，甚至你会不知从哪里突兀支楞出一节骨头然后抓着另一根疯狂拍打敲击。
走在这样的地道跟在蛇腹中行走没什么区别。
对于这种玄而又玄的事，左夜没有半分兴趣，他现在就是一个心死之人。心都死了，哪还来的好奇管你是不是玩变形金刚那般的把戏。
和左夜总是不对付的骷髅鬼老大，一路上有意无意瞟着担架上的左夜，暗自低头叹息。这本不该是一个骷髅鬼该有的情绪，但不知为何，在千骷山界内的骷髅鬼它们的灵智衍生的要比鬼界其他死灵要高很多。
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是来到了山腹深处。空旷幽暗的空间飘荡着奥妙非凡的气息，是独属于幽暗世界的气息，似某种大道的具现，深厚飘渺的道韵是创造这片世界的原力，又像亡灵渊薮的召唤，并非是引渡死亡，而是将魂灵升华，得到解脱。
左夜也被这种气机触动，僵硬的手指轻颤了一下，也仅是颤了一下就复归平静。
骷髅鬼老大命抬着左夜的两个小家伙退下，然后自己恭敬地拜倒在幽冥中，虔诚祷告道：“赐予吾等无限生命与庇佑的神明啊！您的子民接受您的指引，将在诸天混沌中重耀吾界的无上荣光。”
随着它声嘶力竭地祷告呼唤，幽暗世界开启一重大门，玄黑的巨门刻画着一座山，山上有一颗延伸无际苍冥的桃树，树梢之上有只金鸡，而在门侧两边各站着一名神祗，守护着这片世界的入口。
巨门出现，骷髅鬼老大依旧保持跪姿向后挪步，来到左夜身边，用难得的平和语气小声道：“我不知你经历了什么，可我知道活着就还有改变一切的可能，死了，就真什么都没了。”
说完，也不看左夜的反应直接退了出去。
“活着就有改变一切的可能……”左夜叨念着鬼老大的话，“可我已经什么没了，还要在乎死活吗？”
本以为早就流干的眼泪再次湿了眼眶。世人总认为盖世英雄，救世之主就该把所有的悲戚和软弱藏起来，至少不会让别人发现。眼泪是无能卑微的表现，难过与伤痛那么选择忘却，那么就在孤寂无人的时候独自舔着伤口。然后重振雄风，再战江湖，龙傲天一般成就不世功名，问鼎千秋，走在天道之巅，最终成就仙帝仙皇，俯瞰众生三千界，一朝得道终成仙。
可那也不过是他人**下的产物罢了。就算左夜心智如渊，天资妖孽，他也不过才是七岁的孩童，刚失去疼**的至亲，只因他和世人观感设定不同，就要连他哭的权利也要剥夺，或许在世人眼中，不流泪的硬汉端的是成就无上仙道的完美主角，可那已经算不得人了。
任由眼泪模糊了眼眶，浸湿了衣衫，无声的抽噎不禁是脸上，还在心中。吞吐幽暗的大门浮悬屹立，似耐心极好的沉默男子，任凭左夜无视自己，自顾排解心中的伤感。它没有消失，好像算准了左夜终会忍住悲恸，进到门内。
时间就在无声中流逝，没有谁计较着什么，而就在山腹愈发阴沉黑暗的时刻，一道削瘦身影跨入门中。
没有夸张的空间传送，就是从门外走进门内。和门外的阴森恐怖不同，门内世界安静祥和，虽然眼前一片虚无，但左夜能感受一种溪水潺潺，芳草萋萋的舒适恬静之感。
“汝唤何名？”
虚无无尽，却似薄云缭绕，随着一声疑问令云散两端，露出眼前真容。那是一座手持巨镰，周身缠满了禁锢的锁链和残碎的布袍细条，不知高大几何的庞然骷髅巨像，比之整座白骨千骷山还要巨大百万丈或许是左夜认知的极限，却并非骷髅巨像的真实体态。在它面前，左夜不过是一介微尘蜉蝣，还是以放大千万倍的显微镜观察。
只是这座巨像光是观感就已经是视觉冲击，但它的问话却犹如在耳边轻唤，似春风拂过，就连心上的恸也莫名减轻了几分。
“我，叫左夜”
“是汝契约了白骨千骷山。”
“无心插柳而已，本来我只是打算契约通灵一只骷髅鬼的。”
“哦，有意思的小家伙，能和吾详细说说吗？”
左夜索性盘坐在地，和对面的骷髅巨像说话他毫无违和感。两人似多年不见的老友，也或许此刻的他需要一个倾听者，来排解心中的殇与悲愤。
从巫神骨祀台到通灵鬼界骨疆，再到钓鱼法阵及最后的契约之纹，除却涉及自身隐秘之外，左夜事无巨细都说了一遍。
“呵呵，当该机缘如此，你的气息太过奇特，引起了吾的注意，说起来这里也有吾的因果。”当时左夜能契约成功，看起来是多种因素糅杂促成的，实际有九成就是邀天之幸，先不说他直接寻到了千骷山这个传说中鬼界诞生的圣地。事实若不是左夜的增幅气机唤醒了沉睡在千骷山中的大人，山脉地心也不会被其抽取过多能量填充弥补。而趁着这个间隙，左夜的秘纹契约正巧顺着地脉附在了地心上，通灵仪式就此成功。
“好了，幸运的小子听完你的故事，那吾也给你讲讲这千骷山的故事如何？”
“洗耳恭听”
“在很久远以前，白骨千骷山还不叫这个名字，它原来叫什么来着，让吾想想……唔，对了，这里是鬼神一族的栖息之地，浑浊苍穹。”
《太上有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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